仇金荣 副主任医师
仇金荣，男，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硕士生导师，CSCO 成员，2001 年毕业于南京医科大学，从事肿瘤内科临床诊治工作十余年，经验丰富，擅长恶性肿瘤生物诊断治疗，尤其是乳腺癌和消化道肿瘤的个体化治疗。
科研方向：基因遗传变异与乳腺癌、胃癌发生、治疗的相关性研究，先后发表论文 20 余篇，单篇最高 IF5.073，主持研究国家自然科学青年基金一项，参编专著 3 部，获江苏省医学科技奖一等奖一项，中华医学科技奖三等奖一项，承担南京医科大学本科生和研究生的临床教学任务。
肿瘤治疗最经典的方法分别是手术切除、放疗和化疗。不过这三板斧在临床应用时常常是「千人一方」，上千例患者的治疗方案可能都一样，这无法满足不同患者不同病情的用药需求。如何实现肿瘤治疗的个体化精准治疗是当前医学界一直在研究的问题。丁香园邀请到上海东方肝胆外科医院肿瘤生物治疗科的仇金荣教授分享这方面的成就与心得。仇金荣教授在肿瘤治疗领域深耕多年，拥有多项科研成果，对肿瘤治疗、尤其是免疫治疗深谙其道。
肿瘤临床治疗的精准化和个体化
靶向治疗与免疫治疗的出现是人类与肿瘤抗争历史的一大进步，它们彻底改变了肿瘤治疗领域的思路与临床实践，使得肿瘤临床治疗目前已经可以实现「千人百方」水平的精准治疗。这一进展的意义，仇教授深有体会。
仇教授提到，靶向治疗的基础是个体化的精准检测，根据检测结果选择有针对性的靶向药物实现个体化治疗。免疫治疗则包括以 PD-1/PD-L1 为代表的免疫检查点抑制剂、过继细胞转移、肿瘤疫苗等针对肿瘤免疫过程不同环节的治疗技术，而这些治疗技术也需要精准的个体免疫情况的评估。
过去，肿瘤临床治疗都是依据癌种进行，而随着基因组学、转录组学、蛋白组学等多组学领域研究的深入，人类对于肿瘤这一复杂疾病的认知逐步提高，对不同肿瘤生物标志物和肿瘤性质、功能之间关联的了解越来越深入，以基因检测为代表的精准医疗分子检测技术的涌现，肿瘤治疗逐渐演变为根据生物标志物进行个体化、精准化的化疗和靶向治疗。尽管患者肿瘤的部位可能不同，但是如果肿瘤携带的基因突变一样，就可以使用同样的靶向药物来治疗，这便是异病同治，「这是肿瘤临床治疗精准化和个体化进展的一大步！」仇教授激动地说。
除了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的临床应用，仇教授的团队还开展了基于循环肿瘤细胞（CTC）的化疗方案敏感性检测。至于原因，仇教授这样解释：「能够进行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的患者并不多，很多患者还是会进行化疗，我们希望能够为这部分患者也提供精准化和个体化的化学治疗方案。」虽然仍有很多困难需要解决，比如肿瘤细胞在体外对药物的响应存在很多不可控性，另外不是所有化疗药物都可以用于体外敏感性检测，但是这种尝试仍然很有价值：第一，基于 CTC 的化疗方案敏感性检测是最新的检测和分析方法，可以特异性地了解患者肿瘤细胞对不同化疗药物和用药方案的响应情况，检测结果更准确，对临床实际治疗更有帮助；第二，可以仅通过静脉采血获取外周血进行检测，对患者伤害小，从而为复发转移等难手术患者提供化疗方案个性优化支持；第三，检测速度快，从获取肿瘤细胞到药敏数据分析约用时十天，大大缩短了患者的等待时间。
「我们接下来期望对更多患者进行非常个体化的药敏检测，从而帮助临床进行个体化的治疗优化，希望能够大幅改善整个治疗效果。」仇主任如是说。
循环肿瘤细胞的临床应用
近两年，CTC 作为液体活检的重要靶标，不仅受到科研人员的追捧，临床医生、资本市场也纷纷向其伸出橄榄枝。在访谈中，仇教授深入地与我们探讨了 CTC 的发展前景，分享了他的团队在临床应用 CTC 时面对的技术难关。
肿瘤的早期诊断对治疗效果至关重要，早发现早治疗是提高生存率的关键。目前已经有不少学术研究成果和临床数据显示 CTC 在肿瘤早期诊断方面有巨大的潜在应用价值。
CTC 在外周血中数量非常稀少，用于检测和功能分析时需要先通过特殊的技术进行富集。最终获得的 CTC 个数与富集方法有很大的关系，如果采用基于抗体的阳性或阴性富集方法，可以获得比较高纯度的 CTC，但数量非常少，细胞的活性和功能也会受到明显影响。如果采用一些物理富集方法，比如过滤或离心，可以获得比较多的 CTC，但是纯度不够。是否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仇教授分享道：「我们在 CTC 微流控芯片物理富集的基础上引入了基于糖代谢的筛选方法，从而在高得率的基础上特异性地只分析 CTC，减少低 CTC 纯度对药物敏感性试验的影响。肿瘤细胞和一些变异细胞的基本生理特征就是比正常细胞高很多的糖代谢速率，已经广泛应用于临床的 PET-CT 和 PET-MRI 正是利用了这一原理。通过筛选高糖代谢速率的细胞，我们可以把富集样品中多余的正常细胞去除掉，从而特异性地获得 CTC 的数量和活性信息。在保留 CTC 的活性和功能的基础上，体外试验才能顺利开展，进而指导患者的个体化精准用药。帮助我们达到「千人千方」的精准医疗。」
这种方法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获取的 CTC 样品保留了体内的组成比例信息。这对于临床非常重要，已经有大量的研究和临床数据证实部分特殊种类的 CTC 在患者的肿瘤转移过程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对特定种类 CTC 在总样品中的组成比例进行分析可以很好地帮助临床评估患者的预后情况和转移风险，从而更有针对性地制订随访计划，及时调整治疗方案，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只要保证了富集过程 CTC 比例不受干扰，后续对组成比例的分析方法已经很成熟了，目前我们临床工作中，有部分患者在发现恶性侵袭能力强的 CTC 比例升高后，尽快进行了影像学筛查，很早就发现了转移的迹象。这为临床治疗提供了非常宽裕的调整时间。我们相信，随着 CTC 相关的研究越来越深入，未来 CTC 还会在肿瘤临床治疗中起到更重要的作用。」仇教授讲到。
免疫治疗的空间大
由于发生率和患者死亡数的不断攀升，癌症已经成为人类面临的最大的健康威胁之一。随着免疫学、肿瘤学等相关学科的不断发展，人类将应对肿瘤的治疗办法从此前的三种扩展到现在的五种，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为肿瘤临床治疗打开了新的局面。
备受关注的免疫检查点抑制剂可以显著提高患者的生存率，但仅有 20% ～ 30% 的实体瘤患者可以从单药治疗中获益。为了进一步提高治疗效果，研究者们正在探索将化疗、放疗、靶向治疗等手段与免疫治疗联合应用的临床反馈。
在问及未来免疫治疗的发展走向时，仇教授分析了三点：首先，单就免疫检查点机制，就存在非常多的通路和调控途径，目前投入临床应用的只是其中之一。越来越多的作用靶点被挖掘出来，并陆续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这意味着未来有越来越多的免疫检查点抑制剂可供选择；其次，无论是 CAR-T 还是 TCR-T 等免疫细胞疗法都在探索疗效更显著、使用更安全的作用机制、生产工艺和监控技术，未来无论是长期有效性还是适应症范围都有望得到长足发展；最后，如何更恰当地将传统治疗手段与靶向治疗、免疫治疗进行强强联合，实现 1+1>2 的临床疗效，也是短时间内可能见效的重要发展方向。
「免疫治疗的副反应可能非常严重，所以成熟的肿瘤大夫就必须有丰富的知识和准确的决断，去把控整个免疫治疗过程。不过现在对于免疫治疗副反应我们所知的还不全面，所以需要更多的样本和数据来进行观察和总结。」在谈话的最后，仇教授还表示，对免疫治疗必须要关注其副反应：「（免疫治疗）并不是只有神奇的疗效，而没有副作用的。」
临床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在访谈过程中，可以清晰感受到仇教授对于临床面临的困难和挑战有着清晰的认识，并且非常兴奋于新技术可能为临床提供的帮助。「肿瘤患者需要的不仅是医学帮助，也要综合考虑家庭、经济等多种因素。临床应该为患者提供更多的帮助，新技术可以支持我们更好地完成这些工作。我相信这也是临床医生现在对于新技术那么关注的原因。」仇教授说，当你发现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时，先寻找更好的工具才能「磨刀不误砍柴工」。